现代妇产科进展

现实的苍凉与人性的光辉观集电视纪录片生门后

纪录片不需要虚构与表演,只是让拍摄对象在设定的情境中自然地表现出应有的反应。然后依据生活的连续性和相关性,利用声画关系的逻辑与联想,完成对叙事目的的一种重构。而纪录片背后引发的思考与追问,则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。导演陈为军拍摄的纪录片《生门》,一共十三集,它所引发的内心最深切的触动,超出了观片之初的预想。

一、鲜活的主题选择

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《2017世界卫生统计报告》显示,截止2015年,全球每天约有830名女性因孕期或产期并发症死亡。所有孕产妇死亡99%都发生在发展中国家。而生活在农村及较贫困地区的妇女,孕产妇死亡率更高。在中国,2016年全国孕产妇死亡率下降到0.199‰,中国孕产妇低死亡率已经处在发展中国家前列并接近发达国家水平,然而这仍意味着每5025个孕产妇就会有1个死亡。

孕产妇死亡率之高,让人触目惊心。而处在卑微脆弱和人道主义危机环境中的孕产妇,面临的生产之门,在一定程度上,也是死亡之门。而在中国的国情里,传宗接代是一个家庭隆重而盛大的需求。因此,每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,都会充满仪式感。这种仪式感包含着喜悦、期盼、感恩与责任。然而,仪式感又并不是唯一的,尤其是在生育孩子“成本”剧增的当下,迎接一个孩子降临的背后,还充斥着一个家庭乃至整个家族的焦虑、惶恐与无助,甚至是血淋淋的生死攸关。

《生门》的导演陈为军,将影像表达新维度朝向了生育这一领域,将镜头对准了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妇产科。片中男主角李家福,江南地区最负盛名的产科医生,他和他的团队,每天做无数台手术,把一个个婴儿迎接到这个美好的人间,把一个个徘徊在生死交界处的产妇拉回到这个纠结的世界。陈为军和他的团队耗时700多天,采用多机位跟踪拍摄,将几十个家庭迎接新生命到来的鲜活故事浓缩成十三集纪录片《生门》。在纪录片中,处处集结了生与死的挣扎,舍与得的纠结,老与少的代沟,医与患的矛盾。而世事轮回,每天上演的都是重复的人间悲喜,或纠结,或喜悦,或悲伤,或阴阳两隔。种种人生,无不跌宕起伏,扣人心弦。这既是一个个彼此分散又勾连的故事,又是一部高度浓缩的滚滚红尘记录。

我们无法成为一个旁观者,它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经历的命途开端。看懂了生育的伟大、凶险与美好,我们才能更加了解,我们从何处而来,才能更好地祝福生活,也被生活所祝福。

二、真实的生活呈现

每一个人的幼时记忆里,都有这样一道问答题: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。答案五花八门:捡来的、抱养的……甚至有家长说,是从胳肢窝里掉下来的。总之,很少有父母能够正面告知孩子:你是在妈妈的子宫里生长了十个月,妈妈经历种种疼痛生下你。而你也需要很好的运气,才能平安降临到这个美好而艰难的尘世,然后长成一个大人。

当下,个人的有限认知与受教渠道的贫乏,以及生育观念的相对滞后,让生育这一伟大事件半遮半掩,总是充满了神秘气息。只有等到我们为人父母时,才能对生儿育女这一事件有所感知。然而,个体的生育事件,感知到的体验终归是有限与片面的。比如说,剖宫产与顺产的不同选择,便无从体验另一种生育方式的内部困难。当生育这个集体事件立体呈现在我们面前,我们则看到的不仅仅是繁衍,而更多的是对生命,对女性这个群体的敬畏。

在《生门》的镜头下,我们看到一个个女人如何经历撕裂的疼痛,经济窘迫的无助,隐私的不可告人,面对偏见的无所适从,对生存处境的麻木,对生育的付出与决绝,还有手术台上身体的摧残,心理上的恐慌……不一而足。

夏锦菊,一位33岁的美丽母亲。曾怀孕六次,生产两次,已有两个女儿,但为了再生一个儿子,她还是怀了第三胎,手术台上大出血,心脏停跳两次,总失血量达到1.8万毫升,相当于全身血液换了四次。即便随时有可能面临死亡,她还是希望主治医生李家福保子宫:“我才33岁啊,能不能努力一下”。看到这里,我的眼泪控制不住,在心疼她的同时,我也在猜度,她在祈求什么呢?33岁的女人,失去子宫,意味着一个身体不再完整。她是怕不能再做母亲吗?她是怕从此不再美丽吗?她是怕遭遇丈夫的嫌弃吗?最终,医生将夏锦菊的腹腔塞满了纱布,送到了ICU。妇产科主任李家福事后说,夏锦菊在手术台上,已经是个死人。

曾宪春是高龄产妇,之前曾怀孕五次,生产两次,再一次怀孕后,她经历了胎盘前置、瘢痕子宫,分娩有生命危险,在得知第三胎是儿子后,她的小姑子泣不成声:“我哥之前只有两个闺女,一直以来想生个男孩。为了保这个小孩,我们一家都好辛苦”。即使有生命危险,也要把第三胎生下来,只为想要生个儿子。舍命生子,母凭子贵,传宗接代的陈旧观念,似乎一直潜伏在生活里,从来没有消失过,也不可能消失。生育,表面上看,是两个人的事情,但真正承担巨大风险的,却永远只有女人。她们沉默,坚持,有时候,甚至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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